《龙魂侠影》 - 第12回 剑斩孽道


  翌日清晨,龙府大厅内飘出阵阵菜香,只见秦素雅和林碧柔正在准备早点,却见外边走来两道人影,正是昨夜去驿馆踩点的龙辉和楚婉冰。

  楚婉冰心情甚是不佳,嘟着小嘴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,秦素雅奇怪地问道:“冰儿,怎么啦,是不是夫君又惹你生气了?”

  林碧柔给龙辉沏了杯热茶,柔声问道:“龙主,你是不是跟大夫人拌嘴了?”龙辉叫冤道:“两位美人,我哪舍得惹那小祖宗生气啊,不单是冰儿,就算是你们生气我都会心疼好几个时辰。”

  二女听得心花怒放,窃喜不已。

  楚婉冰叹道:“不关小贼的事情,都是那个什么耶华王子,从头到尾叽里咕噜地说了鸟语,我跟小贼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,忙活了大半夜,什么都没探到,真是气死我啦!”

  为了探出奥古斯?耶华的虚实,昨夜两人潜入驿馆,可是整个驿馆内都是西夷人,说着一堆他们听不懂的话,忙活了大半夜什么都没查探到,楚婉冰不禁生出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,无奈地拉着龙辉回家,看着小凤凰垂头丧气的样子,龙辉是温言柔语,好生相劝,才使这丫头的心情好了几分。

  听了这事后,林碧柔也无奈苦笑:“这也是无奈之举,咱们根本不懂这些夷语,再怎么偷听也是徒劳。”

  楚婉冰气鼓鼓地道:“要是对方防范严谨,无法探知虚实倒也罢了,偏偏我们进入驿馆犹如无人之境,却不知道对方唧唧歪歪地在讲什么,白白浪费力气!”龙辉忽然拍腿大笑,楚婉冰心情正烦着,没好气地嗔道:“死鬼,笑什么笑,你嫌我还不够闹心吗?”

  龙辉陪笑道:“冰儿,我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。”

  楚婉冰蹙眉道:“什么事情?”

  龙辉道:“我想要是科考的时候,加上这么一门夷语,那会是什么光景?你想想一一帮秀才拉开嗓子天天念这些鸟语是何等滑稽。最好,再来个什么夷语分级,秀才必须通过第四级,而进士则要通过第六级,那可就热闹了!”

  秦素雅蹙眉道:“夫君,你这话可不妥。学习夷语虽可增进两国通商和各种交流,但将此列入科考则是万万不能!多少人连自己文字都没写好,却要强行学习异族文字,长久以往国将不国!”

  楚婉冰也附和道:“你这臭小贼,出什么馊主意,我要是皇甫武吉,趁着国力强盛就早日永绝后患。三十年前那场大战,就该直接把大军拉过去,扫平那个什么西夷国,将那个格兰罗马给坑了,省得这些鸟人趁着神州国力空虚进来浑水摸鱼!”

  龙辉奇道:“冰儿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强势了,比杨督帅还要刚硬!”

  楚婉冰翻翻白眼道:“别惊讶,魔妖煞三族虽然与天下为敌,但说到底还是生长于神州,那会容许外人染指自己的土地,这些西夷胡狗若还敢像三十年那样再来中原放肆,恐怕朝廷和三教还没动手,娘亲和魔尊就先收拾他们了,还有厉帝那个孤家寡人,也绝不会任由胡狗碰自己的东西!”

  林碧柔这狐狸精与小凤凰根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,见她发话,立即拍手应和道:“没错,没错,就应该如此!朝廷早趁着大胜余威打过重洋,扫平那个劳什子西夷国,将那些什么鸟语都给烧了,看这些鸟人还怎么说鸟语,龙主和夫人昨晚就不会白忙了!”

  楚婉冰心情好了许多,咯咯娇笑道:“说得好,说得好,鸟人这两个字用得真是贴切,鸟人说鸟语,妙哉,妙哉!”

  龙辉嘟囔道:“死丫头这么高兴做什么,你自己本来就是凤凰化身,压根也是只鸟儿。”

  声音虽小,却落入楚婉冰耳朵里,气得她马上拔剑喝道:“你这条四脚蛇,说什么呢!”

  龙辉吓得打了个哆嗦,陪笑道:“冰儿是凤凰,怎么能跟那些俗鸟相提并论,是为夫失言啦。”

  “姐姐,龙大哥!”

  这是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笑声,只见魏雪芯笑盈盈地走了进来,手中却是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,而她全身却是脏兮兮的,脸上还挂着一些血迹。

 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,楚婉冰和龙辉急忙冲过去,拉住妹妹问道:“雪芯,发生什么事了,你没事吧?这个包裹是什么?”

  魏雪芯笑道:“我没事,这个包裹是人家给龙大哥的礼物!”

  龙辉奇道:“什么礼物,竟这般血淋淋的?”

  魏雪芯朝秦素雅瞥了一眼,说道:“秦姐姐,这东西有些吓人,你先回避一下吧。”

  秦素雅看到那血淋淋的包裹早就脸色发青,咬唇点头,转身退回后堂。

  龙辉蹙眉道:“雪芯,别卖关子了!”

  魏雪芯点了点头,缓缓打开包裹里边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。

  龙辉定神一看,霎时周身剧场颤,眼睛霎时被泪水给迷蒙了,喃喃地道:“爹,柳儿,阿黄……你们可以安息了!”

  夏王寿宴如火如荼,而玉京的另一个角落却是显得极为幽静,淡淡的月光落下,映照在一块牌匾上,清晰可见三个大字——悦华观。

  魏雪芯走到大门前,伸手敲了敲门锁,一名小道士拉开一条门缝,探出脑袋问道:“姑娘,夜已深,若想上香还请明日再来。”

  魏雪芯道:“道长误会了,在下天剑谷魏雪芯,特来求见贵观主持。”

  小道士哦了一声,说道:“姑娘请稍后,待小道回禀主持。”

  魏雪芯在外边等了许久,竟依旧没有动静,不禁有些焦急,思忖道:“那小道长怎么还不出来?”

  又过了片刻,始终未见观内有动静,更是奇怪,莫非对方要给自己吃个闭门羹?魏雪芯好几回想直接闯进去,但想起昨日祥云寺发生的事情,她还是忍了下来。

  过了一会,小道士开门说道:“魏姑娘,主持说夜色已深,鄙观不方便会见女客,还请姑娘先回去吧,明日再来。”

  说罢也不待魏雪芯说话,反手便将门给关上了。

  “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,用剑心探探里边的情况吧。”

  魏雪芯阖上美目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,宛如两排浓密的梳子般,轻轻地划在雪腻的面容上。

  闭目凝神,剑心入空,魏雪芯释放剑心感应,霎时将道观内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。

  悦华观内部装束雅静,林荫小道上铺就着颗颗精巧的石子,碧绿的小水池上飘着几片被风吹下的落叶,有些鱼儿趁着明月当空之际露出水面,藉此吞吐月华精元,整个道观不似祥云寺那般庄严古朴,倒是暗含自然之道,随意之中又不失法度。

  魏雪芯窥探了片刻,觉得十分不妥,偌大的一个道观竟然是人烟寥寥,没看到半个活人,就连方才走进去的小道士都不见踪影。

  事有蹊跷!魏雪芯咬了咬朱唇,纵身翻墙入院,谁知一进去却是感觉到更加诡异,深沉而又凝重的气息竟也让剑心生出几分躁动。

  魏雪芯默运心法稳固心境,保持冷静,手已经缓缓按在剑柄之上了。

  走入道观正堂,却见数尊神像威严而立,但从窗缝投入的月光使得这几尊神像犹如魑魅魍魉,正在冷视着入侵者,准备随时袭击厮杀。

  魏雪芯朝香台上扫了一眼,用手指在上边摸了一下,心忖道:“桌子干净,香台布满香灰,表面看起来甚是正常,但为何剑心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呢?”

  在前院走了一圈,魏雪芯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地,不禁将目光投向后院,想道:“后院便是道长们的休息之所,我若在冒然闯入只怕又会闹出变端,但剑心始终在躁动,预示着这儿并不寻常,究竟该不该去探个虚实呢?”

  魏雪芯陷入天人交战之境,犹豫不决,忽然脑中灵光一现,想起楚婉冰以往的做事手段:“姐姐最擅长从细节推断大局,我为什么不学她那样呢?”

  于是便仔细在周围寻找线索,找了半天依旧没有发现,但剑心的躁动仍然未减。

  这察微入细乃是一种高明的手法,并非朝夕可成,魏雪芯干脆不用此法,眼珠滴溜溜地一转,生出一计:“既然没法子找出线索,那我就来个投石问路。”

  魏雪芯转身离开道观,在小巷里打了几个滚,将身上的衣服染上一层灰土,然后又将头发弄乱,将一些灰炭抹在脸上,又在附近人家买了两只鸡,斩下鸡头将血抹在脸上,装出一副落魄的样子。

  一切完毕后,魏雪芯又折返悦华观,这回她是运功改变了嗓音,伸手拍门大叫道:“道长救命,道长救命啊!”

  其叫声凄苦惨痛,宛如锯木弹棉花般难听,响彻夜空。

  魏雪芯叫了几声后,门再次被打开了,又是方才那个小道士,只是他已经认不出魏雪芯的模样。

  小道士没好气地道:“鬼叫什么,还让不让人睡觉了!”

  魏雪芯装得惨兮兮地道:“道长救命,我们遭到魔界高手的袭击,同门都遇害了,就剩下我一个人,还望道长救救小妹性命!”

  道士脸色一沉,不耐烦地道:“现在没空,你去找其他人吧!”

  魏雪芯叫道:“道门身为三教之一,乃武林正道之砥柱,见死不救岂是名门正派所为!”

  小道士脸色一沉,眼中闪过一丝怒意。

  “风清,出家人慈悲为怀,还不快扶施主进来!”

  小道士身后走来一个中年道士,颇待责怪之意说道。

  风清拱手道:“是,弟子知错。”

  说罢开门将魏雪芯扶进来。

  中年道士问道:“不知姑娘是何门何派高徒,又是如何遭受魔界毒手的?”

  魏雪芯装作十分疲倦地道:“小妹乃天剑谷张月,我与奉长老之命前来迎接谷主和魏师姐,可是还没入京就遭到魔界高手的袭击,随行的同门全部遇害了,就我一人逃了出来!”

  中年道士微微一愣,讶然道:“不知女侠是奉天剑谷哪一位长老之命入京的?”

  魏雪芯说道:“是大长老简慧衣!”

  中年道士略带试探地追问道:“究竟是魔界那些狂徒偷袭天剑谷的诸位?”

  魏雪芯摇头道:“带头的是元魔五君!”

  小道士忽然插嘴道:“方才贵派的魏姑娘曾到过鄙观,可是很快就走了,张女侠没有遇上她么?”

  魏雪芯剑心一动,已然察觉了这两人有问题,从头到尾他们所说的话都是在试探自己,无论是天剑谷长老,还是魔界高手的名号,甚至魏雪芯刚刚离去的问题都是在做着巧妙的试探。

  魏雪芯暗自好笑:“姐姐曾说过若想骗人就得真假参半,我就再说几句半真半假的话,就不信你这两个西贝货不下套!”

  魏雪芯装作十分惊讶地道:“两位道长莫非见过我师姐?不知师姐离去多久了,她往哪个方向走的?”

  说罢捂着胸口便要离去,在别人看来似乎有着重要事情要跟师姐说。

  两人对望了一眼,风清急忙劝阻道:“张女侠且莫着急,你伤势不轻,还是先调理调理。”

  魏雪芯咬牙道:“道长好意小妹心领了,只是敝派有重要事情传达给魏师姐和谷主,请恕小妹打扰了。”

  说罢转身便走,那中年道士急忙上前拉住魏雪芯衣袖道:“张姑娘,贫道乃正一天道祥灵子,你伤势颇重,还是暂且留下来养伤为好。”

  魏雪芯眼圈泛红,甚是焦急地道:“实在不行了,这事情关系天剑谷存亡,我得尽快找到魏师姐。”

  说着说着暗中咬破舌头,猛地喷了一口鲜血,装作摇摇欲坠的模样。

  祥灵子急忙扶住魏雪芯,柔声道:“姑娘,还是先到后院歇息吧,至于天剑谷方面,贫道现在就派人天剑谷分舵去通知于谷主。”

  魏雪芯暗笑一声还不中计,于是继续说道:“可是谷主已经不在分舵……我还是自己去吧!”

  祥灵子去分舵通知于秀婷也是一句试探的话,若是魏雪芯所说之词表露出于秀婷就在分舵,那么对方立即便会看出破绽——既然你们谷主在分舵,你为何不直接去找她,反而跑来悦华观,而且魏雪芯这般说辞,更加营造出天剑谷危在旦夕的气氛。

  听到魏雪芯这般对答,祥灵子已经信了八分,继续说道:“姑娘,贫道说句冒昧的话,你如今身体不便,不如让贫道先替你疗伤吧。”

  魏雪芯暗忖道:“好个假道士,装的倒挺像的,要不是爹爹传了剑心通神给我,说不定还被你瞒过了呢!”

  祥灵子这话说得毫无破绽,他不追问魏雪芯口中的秘密,也询问与于秀婷联系的方法,因为这两种做法都是犯江湖大忌的,即便是道门中人也不敢违背,所以他只能说替魏雪芯疗伤,可惜一开始的时候魏雪芯就用剑心感觉到了不妥之处,故而比常人多了一个心眼。

  倏然,魏雪芯感觉到祥灵子即将替她输真气疗伤,心知事情不妙,还没来得及反应,对方的手掌距离自己背门只有三寸不到,若给对方有恶意,这一手下来魏雪芯最少也得去掉半条命,即便对方无意伤人,但若输真气的话立即就会察觉魏雪芯没有受伤,到时候对方还会一掌拍下去。

  火光电石间,魏雪芯立即有了取舍,手捏剑指,娇躯一拧,回身便是一剑,忽如其来的剑气猛地锁住了祥灵子的气脉。

  祥灵子惊愕地道:“你……你没受伤!”

  魏雪芯冷哼一声,反手封住他的哑穴,随后又朝风清追去。

  风清撒腿就跑,正想张开嗓子呼救时,却觉得身子一软,咕咚一下躺倒在地,动弹不得,也开口不得。

  魏雪芯闪电出手,一举制住这两个道士,于是分别查探两人的气脉,发觉这两人体内真气甚为阴沉,并非玄门正宗,立即证实了自己的怀疑:“悦华观果然有问题!”

  魏雪芯冷视两人,哼道:“快说,你们是什么人,是谁指使你们的!”

  那两人翻翻白眼,装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。

  魏雪芯心忖道:“这些人定是经过严格训练的,普通方法根本问不出来,不如换个法子……”

  可是她想了半天,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方法,其实并非没有办法,只是魏雪芯出身正道,对于一些损招伎俩并不熟悉,若是换了楚婉冰过来,有一百种法子撬开他们的嘴。

  既然问不出来,魏雪芯干脆不问,拿起岁月剑直接闯进去,有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。

  魏雪芯展开剑心感应,将后院的情况纳入心中,只见有北面的一间屋子防御极重,除了明面的巡逻道人外,还有不少暗桩。

  魏雪芯虽无补天诀这等潜伏暗杀的绝技,但凭着剑心的感应已经将周围的情况摸清,避开了守卫的耳目。

  魏雪芯使了个身法越到屋顶上,将体内气息尽数掩盖,心跳呼吸都控制到最低,附耳在瓦片上窃听屋内的情况。

  “净尘师兄,你现在身患重病,而且两个徒弟一个死,一个瞎,何必还如此执迷不悟呢!”

  一声声咳嗽响起,只听一个虚弱的声音说道:“云踪,你这叛徒,我就算死也不会说出天尊令的下落的!”

  魏雪芯轻轻地将瓦片掀开一小角,查探里边情况,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,只有一张桌子四张椅子和一张床,墙壁上画着一个太极图腾,太极旁边挂着一口长剑,一名白发白眉的道人躺在床上,神情憔悴,满脸皱纹,而一名独臂道人则冷笑地站在床前。

  “师兄,念在同门一场,我不想害你,你还是快些说出啦吧。”

  云踪说道,“其实天尊令只是一个象征罢了,能不能执掌道门,靠的是实力,可不是凭区区一个令牌就能算数的。”

  净尘哼道:“既然靠实力,你为何还要苦苦追寻这个天尊令?此令乃祖师爷传下的掌门信物,只要鸿钧手持天尊令,他便是名正言顺的道门教主,那些跳梁小丑即便再怎么猖狂,也难逃覆灭的下场!”

  云踪冷笑道:“净尘师兄,仙宗已经不在了,你何苦还要替他弟子劳心呢!你也如今浑身是病,身边却每一个人侍奉,真是怪可怜的,我看便让你那个白云徒弟来伺候你吧!”

  净尘激动地道:“你们把白云怎么样了!”

  云踪道:“师兄,切莫紧张,小心身子。小弟只是派人将白云师侄请到京师养病罢了,他眼睛已经看不见了,住在那件草庐里实在是不方便,所以派几个人伺候他。”

  净尘喘着粗气道:“好,好,云踪,算你狠……”

  云踪笑道:“净尘师兄,小弟只是略尽同门之谊,让白云师侄来京师,你们师徒完全可以相互照应。”

  净尘无奈地叹道:“云踪,你已经叛出道门,你要天尊令也没用,沧释天要天尊令也没用,究竟是谁要天尊令?你说吧,我也好做个明白鬼!”

  云踪道:“师兄,小弟答应了那个人,在没掌握天尊令之前是不会透露他的身份的。”

  净尘苦笑道:“无奈啊,死到临头,连个明白鬼都做不成!”

  云踪叹道:“师兄,只要你肯交出天尊令,小弟以性命担保你和你的徒弟可以安度余生。”

  净尘恒大:“安度余生?这所谓的安度余生只不过是留着我们师徒的一条残命,至于怎么活下去,你可管不着了,是吗?”

  云踪啧啧道:“师兄,你怎能这般看待小弟呢?”

  净尘冷笑道:“为了避免我们师徒揭穿真相,你幕后的那个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我们师徒变得又聋又哑,又或者弄成一个疯子,这般便是你所说的安度余生!”

  “大护法,何必与这痨病鬼多言呢!”

  只见一名老妇人推门进来,用沙哑的声音说道,“直接给他几个魔蚁丸,叫着老不死的尝尝万蚁啃咬的滋味,到时候倒要看看他还敢嘴硬吗!”

  云踪蹙眉道:“圣母,我这师兄病了足足十年了,身子元气早已掏空,恐怕承受不住这魔蚁丸!”

  那老妇人正是乔装的昊天圣母,只见她目光阴沉,冷笑道:“无妨,我这儿有粒千年人参丹,足够吊住他的残命了。”

  说罢昊天圣母便朝净尘走去,左手掰开他的下巴,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,掀开盖子,里边立即溢出一股难闻的臭味。

  魏雪芯再也看不下去了,娇叱一声住手,震碎瓦片横空而现,只见她剑指凝光,一剑刺向昊天圣母。

  昊天圣母猝不及防,手中药瓶被剑气绞碎,魏雪芯趁势拔剑扫开昊天圣母,护在净尘跟前。

  昊天圣母怒道:“臭丫头,你找死吗!”

  云踪单手起招,一招真武神通拳直取魏雪芯。

  魏雪芯剑锋轮圆,化出一道气墙将真武神通拳格了回去,将云踪震得气血翻滚险些吐血。

  昊天圣母左掌翻起五彩霞光,右手凝聚天穹妙法,两大绝学同时击向魏雪芯。

  魏雪芯凝神屏气,施展剑气境界,使了一招冰雪剑界,嗖的一下便将昊天圣母封在其中。

  分割敌人,魏雪芯专注对付力弱的云踪,一口气连刺三剑,这三剑暗合天地人三才之数,锁住云踪体内三气,叫他动弹不得。

  云踪猛地一咬牙,大喝拼了,猛地抽出五脏精气,化出五行真元,霎时功体倍增,一招真武神通拳悍然击出。

  这般功法乃是先伤己后伤敌的绝式,当日云踪曾以此法从楚无缺手中逃走,如今故技重施便是要替自己拼出一条血路。

  剑气对拳劲,魏雪芯只觉得体内血气一阵激荡,手臂差点就握不住岁月剑。

  脏腑发功本是自残之招,云踪断臂以后功力不进反退,如今既然承受自伤之痛,还得忍受魏雪芯剑气摧残,一口鲜血猛地喷出。

  “他就是龙大哥的仇人,不能放过他!”

  魏雪芯强忍气脉巨震,誓要拿下此獠,替龙辉报仇,只见她娇靥含煞,汇聚全身功力一剑刺向云踪心口。

  云踪顿时汗毛倒竖,鼓起余力施展太极盘丝手,只见他单手画圈,在身前筑成绵柔的气墙,试图卸去凛冽剑气。

  岁月剑刺入绵柔气墙之中,魏雪芯瞬间变招,该直刺为横削,剑光纵横交错,眨眼间便将气墙撕破。

  云踪只觉得喉咙一亮,便觉得自己渐渐地飞离地面,待他回过神来时,发现地上正躺在一具无头尸体,那正是自己的残躯……咕咚一声,一颗人头落地,一泓鲜血从岁月剑缓缓流下,很快血迹便流干净了,岁月剑依旧滴血不沾,若不是看到地上云踪那身首异处的尸首,还以为这一切未曾发生过。

  魏雪芯硬撼云踪极限绝式,内息已是一片紊乱,几欲张口鲜血。

  倏然,身后传来一声怒吼,昊天圣母已经击破冰雪剑界,看到云踪丧命,顿时怒不可遏,喝道:“贱人,给大护法赔命来!”

  魏雪芯真气暂时难以为续,蓄力不足,被昊天圣母一掌震退,随后昊天圣母掌风愈发凛冽,每出一掌都将魏雪芯逼得难以喘息。

  虽居于劣势,魏雪芯依旧沉稳,剑心开启,窥探昊天圣母掌法之缝隙,寻求反扑之机会。

  过了几招后,魏雪芯窥准一个破绽,岁月剑斜着刺出,看似斜刺,又像横削,似乎毫无所指,但却又是无所不指,这正是剑心通神之玄妙处,直指敌人破绽,以弱制强。

  剑心通神直指破绽,昊天圣母掌势不由得一滞,招式再难维持。

  昊天圣母骂道:“小贱人,看你还能嚣张到何时!”

  怒元翻涌,内力急剧提升,昊天圣母势要以强制弱,以雄沉根基压倒魏雪芯。

  魏雪芯只觉身子犹如陷泥潭之中,动弹不得,一切巧力皆难施展,唯有硬拼一途。

  魏雪芯不顾紊乱的内息,挥剑迎敌,掌力撼剑气,魏雪芯气息再乱三分,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黏在一起般,苦不堪言。

  昊天圣母掌力汹涌如潮,再添三成内元,猛地一下便崩碎剑气。

  昊天圣母掌势一转,直接扫向岁月剑的剑背之上,魏雪芯只觉得手掌一阵酸麻,霎时岁月剑飞离脱手,昊天圣母哈哈一笑,再赞一掌,直取魏雪芯面门。

  逼命之际,魏雪芯心神一片宁静,玉指轻扬,飞离半空的岁月剑猛地调转剑锋朝着昊天圣母刺去。

  不着痕迹之飞剑,无需真气驱使,正是剑心通神之最高境界——以心御剑!

  只见剑光纵横,昊天圣母霎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被剑锋划破几处衣衫,露出粉嫩的肌肤。

  魏雪芯奇招奏响,召回宝剑,朝后退去,准备救出净尘道人。

  谁料,行至半途,却感气流急速旋转,回身一看,只见门外冲入一名男子。

  那男子五指一抓,竟将周围的气流全是抽走,先纳后吐,男子手掌一伸,被抽走的气流夹在掌力中喷吐出来,魏雪芯暗叫不妙横剑挡格,却是力弱半筹,连退数步。

  男子咦了一声道:“好丫头,竟能皆本座一掌而不伤,不差也!”

  魏雪芯猛地抖了个剑花,寒光剑气反攻对手,那人袖袍一抖,剑气立即消散无形。

  男子冷冷地道:“天剑谷的丫头,剑术倒是不错,可以内功不足,若是换了于秀婷前来还差不多。”

  魏雪芯哼道:“谁来都一样斩杀你们这些卑鄙小人!”

  男子哈哈大笑: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小姑娘,卑鄙二字可不是谁都担当得起的!”

  昊天圣母只是一时不慎被魏雪芯抢了先机,并未受伤,不动声色地封住魏雪芯的退路。

  男子道:“圣母可曾受伤?”

  昊天圣母摇头道:“我无碍,只是大护法遭了这小贱人的毒手。”

  男子朝云踪的尸首扫了一眼,脸色越发阴沉,哼道:“小姑娘,你还有遗言?”

  魏雪芯以剑心窥探对方虚实,只觉得此人内息雄沉丝毫不在昊天圣母之下,甚至犹有过之。

  男子眯着眼睛道:“剑心查敌,小姑娘剑道修为倒也不俗,可惜今日始终难逃一死!”

  魏雪芯心知此番定有一番恶战,于是紧咬银牙,眼中绽放出不惜死战的神色。

  净尘咳嗽道:“小姑娘别管我了,你快快离去吧!”

  魏雪芯咬唇道:“道长,晚辈绝不会任由你受歹人迫害,要走一块走!”

  净尘气苦道:“我都病入膏肓了,命不长已,你这丫头还管我做什么,快走!”

  魏雪芯道:“请恕晚辈不能从命!”

  净尘叹道:“一个昊天圣母再加一个六道神宫,你哪是他们的对手,别为了我这糟老道丢了性命!”

  男子哈哈笑道:“想不到深处简居的净尘道长也认得愚蒙,真是意外而又荣幸!”

  净尘哼道:“当年圣极宗的精锐高手便是六道和八部,昊天教继承圣极宗的底子,这些事情早就是天下皆知。”

  男子眯着眼睛笑道:“既然道长认出在下来历,那我也不再隐瞒,在下身居六道神宫之饿鬼宫-鬼冥牙!”

  魏雪芯紧抿樱唇,神情倔强,素手紧握剑柄,一步不愿退,紧守眼前方寸之地,只求护住病弱道人的生机。

  鬼冥牙啧啧淡笑,手掌凝聚其一团黑气,净尘叹道:“是鬼脉心经,小姑娘,你还不快走么!”

  魏雪芯坚持道:“晚辈誓死不退,道长请勿要多言,临阵脱逃非天剑谷弟子所为!”

  鬼冥牙哈哈大笑道:“那在下便送姑娘上路吧!”

  说话间,鬼气弥漫,邪氛笼罩,昊天圣母亦同时凝聚内力,五彩霞光闪耀而现,屋里陷入光与暗之间,魏雪芯凝聚剑心窥探敌情,却发觉这两股力量汇聚得毫无缝隙,很难从招式上寻找破绽,唯一方法只能以力破敌,但魏雪芯心知自身修为,以内力而论昊天圣母已经在自己之上,更别说加上一个鬼冥牙。

  澎湃气压铺面而来,魏雪芯是进退两难,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无奈苦笑:“你这丫头心肠也忒好了,真是好心做坏事,白白浪费我一番心血啊!”

  说话间,一股沛然真气冲霄而出,璀璨道华间唯见一道人影昂首而立,白发白眉,素白道袍,竟是方才那个病怏怏的净尘。

  此刻他颓势尽消,脸上皱纹荡然无存,清秀俊伟的面容堪比那些风流才子,手中持着一口精致拂尘,正是当初无幻所用之玉阳拂尘,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派从容之风,更显英伟之姿。

  昊天圣母眼中绽放出惊愕的色彩,说道:“你……你装病?”

  净尘笑道:“然也,吾装病十年就是为了今日之局,可惜功败垂成,未能引出道门内部的幕后黑手!”

  昊天圣母怒极反笑道:“好个道貌昂然的道者,竟装病十年,好深的机心,好沉的忍耐!”

  净尘笑道:“恶人狡猾,吾则更加狡猾,以奸对奸,方能弭平灾祸!”

  鬼冥牙冷笑道:“好个腹黑的白毛老道,在下领教了!”

  话音未落,鬼爪已出,类似于煞域阴功的真气扑向净尘。

  只见净尘挥动玉阳拂尘,一股柔和劲力直接荡开鬼脉真气。

  随后净尘真气拧转,气息牵引之下墙上古剑应声出鞘,随着他拂尘的摆动古剑在屋内交织出一片剑网,昊天圣母和鬼冥牙被剑气扫得接连后退,眨眼间就被逼出屋子。

  走!两人抹去嘴角鲜血,转身便走,净尘优哉游哉地从屋内走出来,笑道:“昊天教逃跑本事倒真是一流!”

  魏雪芯跟在后边走出来,奇道:“前辈,以你的修为完全可以将他们留下来,为何要纵虎归山呢?”

  净尘翻翻白眼,啐道:“你这丫头,就只看到眼前之事,却不知背后深意,真不知道于秀婷那么聪明的人怎么生出你这笨丫头!”

  魏雪芯想起自己无意中破坏了净尘的计划,心生愧疚,俏脸不禁一红。

  净尘叹道:“看你心肠不错的份上,贫道便告诉你吧。我若放这两只东西逃走,就是给他们与幕后主使接触的机会,替我引出道门的最大隐患!”

  魏雪芯蹙眉道:“可是白云师兄他……”

  净尘笑道:“此事不必担心,吾以将白云妥善安排了,那些人是找不到他的,云踪那个死叛徒方才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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