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寡嫂如妻》 - 第5章 旧梦新绪


  芙娘第二天早上破天荒的没有早起,一觉睡到天光大亮。

  冬生坐在凳子上,伸手卷着长发绕着玩儿,她正望着窗外发呆,没有察觉到芙娘的睫毛轻颤,醒了过来。

  芙娘挣扎着要起身,顿觉头晕目眩,大脑一片混沌。浑身酸软如散架,下身撕裂一般的疼。

  她见冬生双手捧着脸望向窗外,脸上似呆似傻,好像还在笑。心里不由得一阵恼火,恨的将银牙咬碎。

  “嫂嫂醒了?”冬生偏过脸,发现昏睡着的人早已醒了过来。她又惊又喜,连忙上前扶着芙娘,让她得以好好地靠在床头。

  “嫂子饿不饿?我熬了一锅汤,从半夜就开始炖了,可鲜呢。嫂子要不要尝尝?”

  芙娘一言不发,只是拿眼瞪着冬生。自己昨天晚上被她折腾的这样厉害,一直到现在浑身还疼着。可这人竟无一丝悔意,唤她“嫂子”也极为自然。

  冬生被瞪的有些心虚,不由得低下了头。她权当芙娘的沉默是默认。连忙溜了出去,为芙娘盛了一碗热热的汤。

  “嫂嫂,张嘴”冬生端着碗,拿着勺子便要去喂她。不曾想芙娘偏过了脸,胳膊肘横在她面前,差点将碗打翻。

  “我自己来,不用你。”

  芙娘皱眉,厌恶地偏过脸,夺过了冬生手中的碗。冬生一愣,只是随着她去了。

  “好喝吗好喝吗?我夜里专意起来炖的。”冬生乖巧地偎在芙娘旁边,冲着她俏皮地眨眼。

  芙娘不言语,只是细细地喝着汤。冬生没有说大话,这汤果然是她夜里就起来炖的,连肉都煨的软烂,正合她口味。

  冬生见芙娘不说话,她的手腕却微微地发抖。冬生看着着急,又把碗夺了过来。

  “哎呀!嫂嫂端不住就让我来喂你嘛,逞什么强!来,张嘴”

  芙娘又作势要转脸避开冬生,只不过冬生早有准备。她另一手扣住芙娘的下巴,将她的脸扳了过来。

  “嫂嫂要是不让我喂,晚上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呢。”

  芙娘煞白的小脸忽然红了,忿忿地想要转过身,可又被冬生浑不吝的眼神瞧得心底发怵。

  芙娘身下的疼痛不断提醒着她,这人真的会做上来这种混账事情。

  她无奈地转过脸,服了软,顺从地张开了嘴。

  “对嘛嫂子这才乖”

  冬生咧嘴一笑,更仔细地为她喂着汤,不时地用帕子抹去她嘴角的汤汁,比芙娘自己喝还要仔细百倍。

  芙娘胃口很好,连喝了三碗。冬生也权当是自己炖汤的手艺好,得了芙娘喜欢,不由得弯了眉眼。

  “冬生,我怎么记得你今天不休息?”芙娘攥着衣角,望向笑眯眯的冬生。

  “没呢。和掌柜的请了半日假,不是为了专意伺候你嘛。”冬生伸了个懒腰,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。

  “眼看着就要下午了,那你快些去,晚上好早点回来。”

  芙娘舒了口气,忙着就要劝冬生走。她和冬生一刻都不能共处一室,好像目光相接之时,两人就要天雷勾地火。

  冬生却没琢磨出来芙娘的意思,只是应了一声。她忽的想到了什么,又对芙娘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。

  “嫂嫂为什么要说晚上早点回来?”

  “不不是!”芙娘才反应出来言语间的不妥之处,俏脸红了红,连忙就要张嘴辩解,可又被冬生压在了身下。

  “嫂嫂上边这张小嘴是饱了,难不成下面又饿了?那你晚上洗好澡乖乖等我回来,晚上我一定将嫂子喂得饱饱的,好不好?”

  她将碗放在一边,又将芙娘摁在床上对她上下其手猥亵了一番,又咬着耳朵说了好些情话,将她哄得面红耳赤才松了手。

  冬生好不容易地被芙娘推了出门。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,芙娘长出了一口气。

  她掐指算了算,马上又要到潮期了,自己该提防着点儿冬生,不要轻轻巧巧地再和她滚到一起去,像上次一样。

  将柴门掩得严严实实,芙娘转身望着空落落的小院若有所思。

  她又变成孤身一人了。

  或者说,她从来都是孤身一人。

  她想起今天还没有上药,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家务活进了屋。她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拿出用布包着的小锦盒,打开,食指捻了一些涂在了自己脸上的疤痕处。

  芙娘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呆。

  有效果吗?她没有看出来。

  心绪陡然一转,她想起了新婚当夜。那时她心里惴惴不安地攥着嫁衣的衣角,娴静地坐在床头等着新郎。

  她没有等来想象中温润如玉的如意郎君,反倒等来了那个持着刀、一身酒气的男人。芙娘不曾想过,同一个人的两面,竟会差的这么大。

  冬生的哥哥很聪明,她心知肚明自己配不上芙娘。如果不是芙娘家道中落的话,自己连芙娘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。

  所以他选择了伤害她,妄想着自己在她脸上留下一道,芙娘便会自卑,从而乖乖地顺从自己不起外心。

  芙娘当时挨了这么一下子,慌不择声地大声呼救。可屋外的人却只是大笑一片。他们只当是夫妻情趣,圆房闹得激烈。

 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自己亲自挑选的好夫婿手里,不曾想千钧一发之际,是那个一见自己就低沉着脸、逮到机会就拿话噎她的小叔子踹门进来。

  那时候冬生才多大?有十四岁吗?芙娘记不得了,只记得那时的冬生才刚到她胸间这么高,她狠命地踢了自己的亲哥哥裆部一脚后却无事于补,反而被他一把摁住,掐住脖颈。冬生死死地挣扎,方才出其不意地抢过了他手里泛着寒光、沾血的刀,

  那时她眼里的凶狠分明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,哪里像个十三四岁的孩子。

  小小的人做了这么多危险的事,只是为了她刚过门儿的嫂嫂。

  芙娘摇了摇头,思绪又回到现实。

  昨晚冬生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脸上的这道浅浅的疤,在她耳边低声起誓:自己会对她好一辈子,到死也要保护着她。

  芙娘皱眉。心底莫名其妙的,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情绪。

  她知道这种情绪具体是什么——是一丝微小的感动。之所以怪异,是她知道自己本不该有。

  芙娘望向窗外,外面起了细密的雨。春天的雨下得穷酸,与其说是雨倒不如说是雾,好似飘渺的愁绪,笼在人的心里,闷闷的。

  一只鹧鸪飞过。雨水打湿了它的翅膀,飞得沉重而缓慢。

  不知它今晚有没有去处,有没有枝给它栖。芙娘想。

  冬生手背在身后,站在店铺的窗前,望着外面飘着的春雨发呆,满心满意地等着回家。雨丝顺着微风打在她身上也不觉得粘腻冰冷,只觉浑身舒爽。

  路上没了行人,店里的其他伙计都在百无聊赖地打牌取乐,唯独冬生站在一边,连热闹都不凑。

  “冬生,你怎么不去玩一把?”掌柜走了过来,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。

  冬生对着掌柜咧嘴一笑,打了个哈哈。“我老是学不会,就不想玩了。”

  掌柜的心知肚明。哪里是什么不想玩,冬生分明是舍不得玩。

  “冬生,你打算扛一辈子的包么?”掌柜揉了揉她的肩膀,顿了顿。

  “我见过好多你们这些扛包的,年龄大的,年龄小的都见过。像你这样的,过不几年肩膀这里就会鼓起一块儿,再过几年脖子就会歪冬生,你是个女乾元,又是个聪明好学的,我实在不忍眼睁睁看着你屈了才。你考虑考虑,跟着我做生意如何?”

  冬生略略地想了一下,随即苦笑了出来。

  “掌柜的,您说的轻巧,可做生意哪里是这么容易的。最起码的您看,本金我都没有,还说什么”

  除了在芙娘身上花钱大方之外,冬生省吃俭用地攒钱,就是为了以后做笔小买卖,让芙娘不再忧心钱的事情,过上好日子。

  可钱不是那么容易攒的。那一点一点她扛包挣来的,真真算是她的血汗钱。

  “可以学呀!你好好考虑考虑,冬生。你要是想吃做生意这行饭,我带你。别的不说,你就说下月末,我要去苏州进些布料来。我想你跟我去一趟看看,做生意究竟是怎么个做法,怎么样?”

  苏州,芙娘的老家。冬生心念一动,她想去芙娘的老家看看。

  “好,我考虑考虑。”冬生冲着掌柜的感激一笑,微微点头。

  “嫂子,我回来了!”黄昏时,冬生大步迈进门,却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。

  “咦人哪里去了”冬生挠着头不知所措。她出门看了看,仍是没有找到芙娘的踪影。

  冬生暗道奇了怪了,又想没准儿芙娘去谁家串门儿去了。她小声嘟囔着,溜到屋里把芙娘在厨房给她留的饭菜吃了个干净。

  等冬生洗完澡,揉着半湿不干的头发出来后,她还是没有见到芙娘。她心生烦闷,回屋转了一圈儿才发现,被子里藏了一个小人儿,正背对着她。

  “嫂子,我找你找的好苦!”冬生幽怨地嘟囔着脸,甩了身上的衣服便挤进被子里,一把搂住了芙娘,埋在她脖颈后用力地嗅着她发间的芬芳,发出满足的喟叹。

  芙娘的身子一经那人碰便立刻颤了一颤,随即娇软了起来。被冬生紧紧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,心底隐隐地升起了害怕。

  “冬生别我睡着了”

  芙娘的身子缩成一团,双腿紧绞着,慢慢地从冬生怀里挪了出去,拿开了冬生摁在自己胸前为非作歹的两双手。她掐准了时间,给冬生留了晚饭后便早早地躲到了被子里面,为的就是躲开冬生。

  她是真的害怕两人再滚到一起去,毕竟自己身下还疼着。

  冬生闻言一愣,旋即哧哧地笑了起来,而后又将逐渐远了自己的芙娘重新锁在了自己怀里。

  “好好,嫂子睡着了,那我陪嫂子一起睡。”

  芙娘心下着慌,颤着声儿作势要推开冬生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。奈何手臂过于有力,她被箍在怀里,动弹不得。

  “冬生别闹了好么那里再弄就要坏了”

  冬生眨了眨眼,奇怪地盯着芙娘。

  “谁说我要弄你了?”

  “你啊白天你不是说你要”芙娘咬着下唇,脸上闪烁不定,没有把话说完。

  “那是骗你的,不作数。”冬生柔声哄道,蹭了蹭芙娘的脸颊。

  “我是馋嫂嫂,又不是光馋嫂嫂的身子。你昨晚被我闹得那么狠,我今天还舍得再折腾你?”

  芙娘这才放了心,长出了一口气。

  “嫂子,”冬生轻轻地吻了一下芙娘的额头,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。

  “你不知道的,我是真的喜欢你。”

  “喜欢又得不到,所以就用强的?”

  芙娘望着冬生,气恼地颤声顶回去了一句。

  冬生不语,只是扳过了芙娘的身子,低头撬开了她的唇,她说不过芙娘,只能堵住芙娘的嘴,使出唇枪舌剑的功夫来。

  “话说回来,那天晚上不是嫂嫂自己来找我的么?又不是我找嫂嫂。”

  冬生对着芙娘粲然一笑,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。芙娘又气又恼,不想与她争论,索性闭上了眼,脑海里却全是冬生笑着的模样。

  冬生小的时候也常常这样笑,通常是在做坏事之后。既调皮捣蛋又甜甜的,倒让人不忍心责骂,最多只是在她鼻梁上刮一道,而后发出又宠溺又无可奈何的责备:“唉,你呀!”

  “强扭的瓜不甜,嫂嫂。”冬生色情地舔了一下嘴角,在她耳边轻轻道。

  “但是解渴啊。我快渴死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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